作者：姚中秋
全國機關事務工作協(xié)會副會長兼秘書長王元慎先生近日在一次會議上說，各地已開始了公務用車改革的試點，改革的基本思路是自下而上，廳局級及以下的干部將可能取消專用公務車�！ �
這很可能算不上官方的正式表態(tài)，而且，王先生只是說“可能”。但就是這樣充滿了不確定性的表態(tài)，依然
招來一片喝彩。
公務用車改革，是更為廣泛的公務員薪酬制度中的一部分�，F(xiàn)有公務員薪酬制度的主題框架，形成于計劃經濟時代，是具有強烈軍事共產主義色彩的供給制。在這種制度下，公務員的收入其實更多體現(xiàn)為非貨幣收入，比如免費住房，終身醫(yī)療保障，優(yōu)裕的退休保障，以及公務用車。前幾項福利基本上是每個公務員都可以享有的，最后一項公車福利上，公務員內部的差別則非常大：有些人只能享受班車，有些人則可以享受到專用轎車。
上世紀80年代以來，公務員的薪酬體系一直在改革。就像公務用車改革一樣，至少從當初的政策目標看，是希望實現(xiàn)收入貨幣化，減少以至最終取消實物福利。正是基于這些考慮，近幾年，公務員工資連續(xù)多次提高。理由是，改革醫(yī)療福利和住房福利，干部們的貨幣支出將會增加。
然而，在現(xiàn)有的財政制度下，這兩方面的進展，卻注定了是難以均衡推進的：工資提高是實實在在的，而實物福利的削減卻是雷聲大雨點小。事實上，在公務用車方面，實物福利反而呈現(xiàn)出高速增長的態(tài)勢。尤其是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，公車福利大幅度提高了。原來也許只有局級才可以使用的公車，現(xiàn)在，普通的處級干部、甚至科級干部也可以享用了。近幾年來，中國豪華車市場上最大的買家，不是富人群體，而是各級政府。
這就是漸進的公務員薪酬制度改革的結果：公務員們同時享受著供給與市場兩種體制的福利：實物與貨幣兩種形態(tài)的收入，可謂左右逢源。難怪最近兩年的公務員考試，完全可以用“瘋狂”二字來形容。
改革顯然沒有實現(xiàn)其最終的目標，而只是進入“中間狀態(tài)”，所以才會有這種形態(tài)多樣而賬目糊涂的事情。“中間狀態(tài)”是研究轉軌問題的學者提出的一個概念，在漸進轉軌模式下，必然會經歷這種狀態(tài)。兩種體制混雜交織在一起，權力既不受限制，追求金錢又是社會的主流價值。猖獗的官商勾結，就是轉軌中間狀態(tài)的典型表現(xiàn)。綜合了兩種體制好處的公務員的高收入，同樣是中間狀態(tài)的產物。
按照人之常情，公務員本身當然愿意永遠停留在美妙的中間狀態(tài)。也正因為此，盡管國家體改委1998年已提出公車改革計劃，但迄今仍無多大進展。有些地方試點改革，也是以現(xiàn)有的公車實物福利為基數(shù)，將其折算為貨幣收入。于是，公車補貼數(shù)額有時達到每月3000元。原來并不享受專車福利的普通公務員，所得到的補貼也遠遠超出普通班車實物福利的價值。公車改革，在很多地方成為變相提高工資的一個手段。更奇怪的是，在領取了高額補貼之后，領導干部們仍然可以通過各種辦法享受免費的專用公車服務。
這顯然是民意無法接受的。但是，在現(xiàn)有的財政制度下，民意沒有導入財政預算決策程序的渠道。因此，可以預計，就像更廣泛的社會經濟領域一樣，公務員薪酬制度也可以長期停滯在這種中間狀態(tài)。
責任編輯 原霞
